第28章 共结鸳盟-《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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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九没接话,两个妹妹看着奉九的浓妆,觉得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们接着聊天,于是三个年龄相近的姑娘们交换了很多有趣的情报,奉九很开怀,深深觉得在宁家如果不想无聊只怕就得靠她俩了。
巧稚羡慕地说:“三嫂,你看你这屋子多好看,我也想照样弄个这样的屋子呢。”
奉九刚刚一直被冠压得抬不起头来,听了巧稚的话,这才有心思抬头打量这间卧室,首先第一个印象就是,真大——看来宁铮给扩建了,打通了相邻的那个房间。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以前来过,往事那叫一个不堪回首。
不过,现在这卧室跟上一次来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她们三个忽然同时默契地都没说话,于是奉九就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她向西面靠墙的位置看过去,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那次他们去北市场吃火锅那家店的装饰么?记得当时她就很喜欢,还和文秀薇她们说以后自己要是有房子了,也要照样做一套,不过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居然在新居里见到了。
虽然很相似,但又不一样,比那个更阔达,更简单,因为石磨盘和青竹还有,但没了白色假山和老和尚、小和尚,反倒是直接在地上挖出一方不规则的水池,上方还吊着很多各色颜色清雅带镂空图案的灯——珍珠红、浅藕荷、玫瑰粉、浅橘、茶绿色,都淡淡的,不闹腾,想来晚上如果把灯里的蜡烛都点燃,配着这潺潺流水,一定会意境悠远吧?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姑子都离开了。
这时,很多宁军高级军官及老帅家各路亲朋好友的后眷由几个姨太太领着进来看新娘子了——刚才的大场面姨太太的身份是不得出席的,但现已开宴了,她们就可以出来参与了。一群女人们看到奉九没等新郎官进洞房就自行摘了冠有点意外,奉九也没解释。
女眷们的注意力随即被奉九如的容貌和云样的乌发吸引去了,又不禁夸赞了半天,大家也都拣好听的说,无外乎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喜得贵子三年抱俩之类的,哄得后进来的活泼泼的宁老夫人也很开怀。
女眷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屋子里的装饰,很惊讶地说倒是不像奉天本地风格的摆设,也挺好看。
大家都很善解人意,此时已接近戌时,识趣的客人用完婚宴就要离开了。
最后进来的是媚兰和葛萝莉,她们特意等到这个时候才进来看望奉九,媚兰马上要跟着吉松龄换防到北票,而葛萝莉在美国的爷爷身体不好,很有可能要代父亲回美国一趟,三个人又絮絮地说了很多体己话,两位密友都嘱咐奉九要好好跟宁铮相处,别耍小性子,她们一个一口美国中部口音,一个一口奉天话,奉九一会儿英文一会儿中文地分别应对,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奉九想想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毕竟老帅在此,那些年轻人谁敢闹他儿子的洞房。
奉九起身去洗了澡,今天可是流了不少汗,好在新房连着的浴室非常方便,有淋浴用的莲蓬头,奉九鼓捣了半天,觉得很有意思。
洗干净了头发上油腻的发油,等了半天才有空和姑娘说话的秋声早已把换洗衣物放在旁边,奉九捡起一件猩红色的睡袍,想了想,还是让秋声又送进来一套松江布的内衣,又吩咐秋声回去休息,毕竟也不知新郎何时才能回来。
她细细擦干了头发,这才走了出来。
一出来才发现,卧室天板正中央原本璀璨明亮的枝形吊灯不知何时被关掉了,偌大的卧室和连着的起居室里,只余下水池上方那十几盏散发着微弱亮光的圆形、长圆形灯。那光亮透过纸上镂空的一朵朵小,在水面、铺着浅米色墙纸的墙面和铺着原木色的地板上,投射出一片片杂而不乱的朦胧光晕,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如月宫般美妙醉人,而挨着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对龙凤喜烛,不时地爆个灯儿。
除了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前院的喧闹声,到处都静悄悄的。
奉九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随意地四处走着,她发现到处都是从天板上垂下来的一些长长短短的珠灰色绡帘,随手撩撩这些半帘,心里是喜欢的。
门口有一扇绣着芦苇荡和仙鹤的巨大的透纱黄梨木屏风,图案看起来很是眼熟,是他们到过的盘山红海滩,而黄梨木边框没刻任何图案,毫无装饰,简约到了极点,也美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门一响,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微有些踉跄,奉九有点尴尬,不知所措地向后退着,直到停在桌旁。
宁铮一抬头,正好看到他刚刚娶进门的太太正站在巨大的拔步床前的桌边,一袭猩红色的厚睡袍遮掩了她美好的曲线,她披散着头发,发丝微弯,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就像个暗夜精灵,俏生生地站在他的屋子里,他的啊……
宁铮迈步上前,奉九不安地往旁边让了让。宁诤终于走到桌前,随意地伸出双手,想把奉九抱进怀里,奉九看懂了他的意思,没回应,又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始终与他保持一个圆桌直径的距离,握住八仙桌上茶婆子里的茶壶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贴着桌面往对面挪了挪,轻声说:“喝口茶吧。”轻柔的话语像是怕惊动了蛰伏的巨兽。
宁铮脸色潮红,眼睛深处好像有把火在烧,奉九看了一眼,又侧了点身子,她觉得宁铮的眼睛比龙凤烛的小火苗可热多了,不加掩饰的深沉的欲望早已盛不下,都要从眼睛里滴出来了。
宁铮没说话,端起茶杯,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奉九,一饮而尽,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奉九。奉九没敢看他,只是用手无意识地扯着桌布长长的流苏。
宁铮端过圆桌上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酒盅,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板。
奉九抬头看了看他,困难地挪动双腿挨过去。宁铮拿起一只酒盅塞到奉九手里,自己也端着另一只,里面盛着的,是清甜的葡萄果子酒,宁府的厨房自己酿的,里面更加了蜂蜜,取其婚姻甜如蜜、醉如酒之意,他示意奉九端起酒盅,自己把胳膊绕过奉九的胳膊,鼻尖碰着鼻尖儿,宁铮眸深似海,盯着奉九低垂的眼睛,看着她如蝶翼般生动的眼睫微微扇动,两人把胳膊拧成麻一般地喝下了交杯酒。
宁铮把托盘往地上的脚踏一放,再坐回床沿,不出意外地看到对面奉九的脸越来越白,不但没有任何新嫁娘的羞涩之意,反倒象是被吓坏了。
宁铮忽然站起身,“我去洗个澡,你睏了就先睡。”
哦?奉九如听梵音,赶忙脱了鞋,爬到床的里面去,拉过一床丝被,把自己缠得严严实实。
这是奉九家陪嫁的架子床,床围子上的“百子千孙图”很是考究,过去的嫁妆,都是从女孩小时候就准备起,唐家是大家族,自然更不可能马虎,这样的黄梨木也是从奉九很小起已预备下了,但奉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中式床,总觉得压抑,所以并没有打原本外面的那层月亮门,已做到了尽可能的简洁。
其实上次醉酒从宁诤的席梦思床上醒来,她才知道原来人睡觉还可以睡得这么温暖放松。但她现在哪敢挑剔,如果宁铮能放她一马,让她睡青石板路面她也愿意。
宁铮很快冲了个澡出来,奉九闭着眼,想着自己到底要遭罪了。
宁铮穿着一袭藏蓝色的睡袍,上了床,动手要把床上挂着的半透床帏放下来。奉九在家从不放床帏,这么说来,她的确是个在生活细节上有点挑剔的人,奉九肚里不合时宜地检讨着自己的毛病。
不过现在打着装睡的主意,只好忍着不吱声。
宁铮挪到奉九旁边,借着要烧半宿的龙凤烛的光亮仔细看了看这张芙蓉面,轻轻问:“怕么?”
装睡失败,奉九豁出去般睁开眼,转头看了看他,悲壮地说:“怕……”倒象是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回不上来的坏学生。
宁铮:“……你虚岁都十八了,我岳母还有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产下了头生子了。”
奉九硬着头皮说:“我发育迟缓。”
宁铮:“……”,他一把搂过她压在身下,又蹭了蹭,奉九的脸从白又变红了;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再接再厉伸手进了睡袍,越过内衣,手指拢起虚虚一圈……轻笑着说:“那也——”。
奉九猛地把他推下去坐了起来——现实和想象果然有很大差距,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得历害,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水蜜桃一样吸饱了水分的脸上明明故作镇定,但就是杂着那么一丝楚楚可怜的意思。
宁铮也坐了起来,不笑了,脸上很有点肃杀之意。
这是要翻脸了么?奉九心里有了点慌张。
没想到宁铮只是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你还小,我知道,我们可以先不做这种肌肤之亲之事。”奉九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她不禁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而瞪圆了眼睛,登时高兴起来,唇角翘得老高。宁铮忽然觉得杨立人说得不对,自己哪里会变脸,奉九才是独掌此门绝技。
“但是,”宁铮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我在家,我们就必须同床,这个不能讲条件。”奉九想了想,点了点头,投桃报李的道理谁都懂。
宁铮也吁了口气,“行了,安心睡吧。”
奉九微垂着眼睛,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有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洞房烛夜,就这么被自己给搅和了。奉九这个人,见不得人家对她好,滴水之恩都恨不得涌泉相报,更何况宁铮亲手解除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危机,虽然这个危机的制造者就是危机的解除者,其中世事之奇妙也自不待说,所以现在这个大喜讯她也想着要赶紧回报了。宁铮虽然并没有说两个人不肌肤之亲的时限,但她总觉得只要有一就会有二,开了头就好办。
“嗯……怪不好意思的,这府里,有没有你心爱的什么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去与她,那个,洞房烛,我不会介意的。”奉九憨憨一笑。
宁铮闻言一楞,心里好象立刻被哪个不长眼的塞了一大团絮般堵得慌,想发火都无力,是谁说这丫头聪明伶俐读书不让须眉的?这整个就一棒槌。
他掀开自己的被子盖好,又转过头看看奉九,浮起一个轻松的笑容:“你不知道?就是你啊。你赔给我?”
奉九低头,“我说错话了……做个好梦。”
前面早就说过,奉九是个健康宝宝,其中之一就体现在睡得快上,她赶紧闭上了眼,很快呼吸变得匀净绵长,这回是真睡了。
宁铮瞪了她老半天都没再有反应,只好长叹一声,把奉九的被子掀开,往怀里一带,奉九纤细柔软的身子就滚进了宁铮的怀里,软香温玉抱满怀,这感觉,冰火两重天……他也闭上了眼睛。
奉九半夜被热醒了,想动却动不了,身后一个火热坚实的躯体紧紧贴住了她,一惊之下差点叫出声来,却又在意识回笼后想到,这是被他困在了怀里吗?怪不得这么热,身上的被子早被两人掀掉了,现在的天气本就不冷,再加上这么个人形炉子,还要什么被子。
这样的亲密让她不适:自四岁起离开吴妈开始独睡,她何曾与人如此亲密过?盘山县那次不算,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什么意识。
奉九尽量不动声色地往外移动身体,同时轻轻掰宁铮圈住她腰身的胳膊,没想到就这么一动,已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随着一声低哑的“别动!”,一条长腿也跟着搭上来,压得更死了。
奉九满心憋屈,但更怕这声音里蕴含的憋屈比自己还甚,只好心一横眼一闭,未几,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红日满窗,奉九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新家的头一夜居然可以睡得很好,这说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当然,她装作没注意到躺在身边那个双眼通红,却仍含笑注视着自己的人一大早看起来不那么“体面”的身体状况,欲哭无泪——昨晚他的保证能坚持几天,完全不可知,奉九心里又开始打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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