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雨凇-《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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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九不好意思地看着宁铮:“我这瞎按也有效?”

    宁铮好笑地瞧着她:“没想到我太太无师自通,悟性这么高,每一下都按得恰到好处。”

    奉九自然知道宁铮是在调侃她,“那我还是找个师傅学学按摩吧,这也算是‘一技之长’了。”

    宁铮点点头:“这么懂事。”奉九疑惑地抬头看他,懂事?在他看来这就算懂事了?不过自己不是一向懂事的么?

    她觉得有点好笑,宁铮低头轻轻吻了吻奉九微凉的唇瓣,收了往常那股子一吻下来总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野蛮,随即把头垂在她的肩上。

    宁铮的呼吸浅淡,鼻息带着热力透过薄薄的夹袄,渗进了肌肤,就肩上这么一点点的温热,却好象能传遍全身,让她整个人都热起来了似的。

    奉九被他拥着,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耸着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宁铮身体颤动了几下,好象在笑:他身上带着股冬天特有的清冷新鲜,还有他一直用的“中央”檀香皂的气味,混成一种这几年以来她越来越熟悉的气味,闻之安心。

    他们没再说话,奉九扭头望着窗外桃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的积雪出神,上面一高一低停了两只大喜鹊,“加加”地叫得欢实,好象在吵嘴,又好象在闲谈。

    奉九忽然发现在奉天的冬日里,除了麻雀、喜鹊和乌鸦,好象再没见过别的鸟,都冻跑了吧?太不够意思了。

    她不禁对硕果仅存的这三种不起眼的小生灵生出了敬意。

    两只大喜鹊好象知道奉九在夸它们,忽然转过头来冲着奉九振翅鸣叫,“你们好。”奉九悄声跟喜鹊打招呼,轻轻摆了摆手。

    刚刚好象睡着了似的宁铮虽未抬头,但却好像见着了一样,准确地抓住她摇摆的细白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你知道么,我们认识三年了……你快活么?”宁铮忽然低声问。

    三年?已经三年了啊,他干嘛突然说这个?奉九觉得宁铮好像在规划什么与自己相关的时间表,而自己并不知晓。

    快活么?她此刻的心倒是安宁的:身体康健,家人安稳,大学读得顺利,身边这个人……对她也很好。所以,应该是快活吧?

    她微微笑了笑,反问道:“有什么不快活的?”

    宁铮抬起头,墨色殷浓的眸子直直锁住了她澄澈的双眸,与她对视半晌,忽然顺势把她放到沙发上,颀长的身躯随之压下,面色涌动着一股潮红,低下头来带着急切寻找她的双唇。

    奉九暗叹口气,伸出手左支右绌,嚷嚷着:“你现在老老实实的,我就更快活了!”

    宁铮全身像是一下子被定住,忍不住哑然失笑,轰然倒在她身上,压得奉九发出了水壶被烧干时才有的气声。宁铮笑过了,支起上身,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你呀!”

    我什么呀?奉九不解地回望,宁铮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把她放下来,让她进书房看书学习去了。刚刚一直在门口逡巡不敢进来的泰山赶紧跟在奉九身后,她们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各自找地儿或坐或躺,各得其所。

    他自己则在沙发上又坐了很久,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兜,歪头沉沉地看着窗外的喜鹊和麻雀,显得很是静默。

    奉九学习学得不亦乐乎,宁铮和老帅在关内的日子照样不平静,甚至到了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地步。

    宁铮头一次坚决地对父亲的战略表示了不认同,并利用自己与众多欧美驻华公使交好这一点,邀请他们轮番上阵,极力劝说父亲退兵关外,不再与新军阀争天下。

    老帅这个人,不是个用东北话说的“死犟眼子”、一错再错的那种人,审时度势下,他原本坚如磐石的心也开始松动。

    五月初刚放春假,正在北平的宁铮忽然急电奉九,让她进京一趟,顺便带上些可出席宴会的华贵服饰。

    奉九不明就里,只好收拾了几套晚礼服,还不忘想着可以顺便给巧稚和秀薇带些东西。临到和秋声坐汽车出发时,一身安国军少校军服的鸿司居然也背着一个卡其色美军m-1912作战背包等在门口,说老帅让他也去。

    奉九自然说好,他们乘坐同一辆汽车到达火车站,随后上了专列。

    从奉天到北平,最快也得二十几个小时。

    上车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很快到了晚上,在餐车上轮班的帅府厨子给他们送来了几道菜,有“酸沙鲤鱼”、“红烧素肥肠”、“油泼羊腿”和“焦熘松”。

    两人面对面坐着用餐,餐桌上方色彩鲜艳的彩色玻璃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奉九在听鸿司讲他在讲武堂时的趣闻:年轻军人彼此不服气,挖空心思地相互作弄,不知闹出多少被关禁闭的事儿来。奉九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宁铮坐在对面有点恍惚,这情形,好像又回到了她还在同泽和自己一起筹划两校活动的光景,沐浴在柔和的暖黄灯光下的奉九,还是梳着一根鱼骨辫,穿着青果领米白色薄开司米毛衣,露出里面一点点湖蓝色软缎袄褂,的确没多少变化,还是一贯的清雅秀丽,不过细细一品,人还是变得更美、更知性了些。

    到了晚上九点多,秋声早已到隔壁的卧室入睡,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就寝。这次的专列没有挂带大卧室的车厢,而是普通的头等卧铺车厢,每个卧铺间配了两张铺着条纹亚麻床单和同色羽绒被的单人床。

    鸿司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枕在头下,耳朵不自觉地捕捉着一墙之隔的奉九的动静,他甚至听得到她翻身时不小心头撞到墙时发出的懊恼声,恨不得伸手过去替她揉揉,待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又自嘲地一笑。

    第二天一早,奉九先起来洗漱,接着坐到窗边小几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托腮注视着车窗外向后倒退着的初夏景色;没一会儿鸿司也过来了,两人相对而坐,就这么一起默默地看着风景,偶尔轻声交谈几句,这种感觉,是知心老友的恬淡,没有一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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