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荷-《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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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调轻松淡然,似是满不在乎,但奉九知道,年幼的宁铮一定有多耿耿于怀,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现在吃这“燕菜粥”,意思又变了,变成了一种缅怀。

    “九儿,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些人对自己非常重要,如果让你排个顺序:自己、伴侣、孩子、父母,你会怎么排呢?”

    奉九想了想,“我会是‘自己——父母——伴侣——孩子’”。

    “为什么?”宁铮真没想到,太太的排序如此与众不同。

    这是前一阵子几个美国军校同学聚会时,有个刚从美国进修回来的人提出来的,说是现在西方社会非常流行的一种心理自我剖析。

    一般中国男人会是‘父母——自己——孩子——伴侣”,而中国女人更极端,再把伴侣和自己颠倒一下,把自己排最后。

    奉九笑了一下,“因为我致力于做‘独立女性’。”

    “哦?愿闻其详。”

    奉九说,“对我而言,在人世间走一遭不容易,那我来,是做什么的呢?做人女儿?做人妻子?做人母亲?也是,也都不是。我来,是为了发现自己、找到自己、实现自己,所以,我最重要。我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想以谁谁的什么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我就是我。”说完,她坦然地看向宁铮——别以为终于真的做了夫妻就想着用孩子、家族那一套圈拢自己,不上当。

    其实这真的是奉九小人之心了,宁铮纯粹是想更深地了解自己的太太才问的。

    如果还没有圆房,宁铮听到奉九这一番“独立宣言”,心里可能会有不安,但现在,他很平和。

    他双手捧住奉九的脸颊,看进她的眼睛,“会的,我保证,让你成为你自己……还有,多谢你前一阵子在家主持大局。”

    奉九听了,审视着他海水一样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正心无旁骛地凝视着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是他的珍宝一样。

    没有人会不喜欢赞美,还有这样的承诺,她向前贴近他的身躯,这是她第二次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对的,成为自己。

    不管怎样,他没有借此嘲弄或打击自己,这已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中国男性都强太多了。

    宁铮又接着问她,“为什么把孩子排在最后?”

    奉九干脆都解释给他听,“父母年纪大,终究会离开我们,所以尽孝要趁早,要优先考虑他们的要求;不过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父母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时候,不去打扰最好;只有伴侣,才是能够陪伴自己到生命尽头的,”奉九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运气好的话。”

    宁铮本是含笑听着奉九井井有条地罗列着理由,心里是欢喜的:对于她的排序,细想下来,他也很赞成,不过听到后来……这最后加的一句是几个意思?

    他不免又压到奉九身上,开始呵她痒,“什么运气好运气差,‘生则同寝死同穴’,不许你又算计什么弯弯绕绕。”

    奉九最是怕痒,被咯吱得直淌眼泪,只能双手作揖告饶,“军爷饶命!看在我们昨晚‘同被之谊’的份儿上!”

    宁铮哈哈大笑,狠狠亲了亲她的脸蛋儿,“你怎么就能瞎造词儿呢。”还是饶过了她。

    奉九按了床头铃,秋声进来给奉九梳头:昨天这么反常,主人都不出来,吴妈已明白了什么,没让秋声动手,而是亲自上来把做好的午餐、晚餐放在起居室的茶几上,然后就把门一关,赶紧下楼,装着没听到卧室里的动静儿。

    其实作为奉九的奶娘,她对于两人并未真正在一起一直心知肚明:每每收拾主卧的床单,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怎么可能?不过,她并没有想劝姑娘的意思。

    跟唐府里其他人的看法保持一致,在吴妈看来,自家姑娘这辈子本可过得无比逍遥,现在却深陷火中取栗之境地,本就亏大发了。既然不愿做小妇人,那就不做,以姑娘宽心为要旨,其他的考量都可以一边凉快去。

    至于现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通过他们成亲两年这么看下来,姑爷还是不错的。

    秋声则是半大不大似懂非懂,但很明智地不闻不问。

    奉九想了想,还是让她给自己梳了个双蝶髻,并告诉秋声,以后不要再给自己梳双辫子了。毕竟不是闺女了,不好意思再梳这种姑娘头。

    宁铮在一旁看着,脸上含笑:这姑娘,不,这个小妇人,终于是要安心做自己的太太了。

    他在一旁看着她,发觉现在的样子,才真的是张新妇的脸,不免想入非非——眼神毒辣的杨立人要是再看到奉九,大概不会再笑话他了。

    宁铮没想到自己才是够可笑的,这就开始自欺欺人了。

    其实杨立人以前也不过是连蒙带猜,要真那么神,都可以去天宝班做个专门替小李妈鉴定黄闺女的大茶壶了。

    接下来的一天,奉九还是不得不跟假期充裕的宁铮混在一起,两人一会儿聊聊最新的国际国内局势,一会儿一起鉴赏宁铮特意给她搜罗的一箱子南田先生的画儿,一会儿下楼去园里走走,后来还到镜湖上划了一会儿船,其实这样的时光难得的闲适,毕竟出事至今,这还是头一次两个人可以如此逍遥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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